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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我上青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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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我上青云: 第 26 章 昏迷-送我上青云姚晨为什么害四毛

    ()  “傻笑啥?”

    邹志辉推开门,手里拎着四斤羊绒毯,扔到了床上。

    “你嫂子预产期就在月底,我得跟着陪产。到时候我女儿满月酒,你打算包多少?”

    “女儿?”男人见有人走进房,忙掐灭手机屏,从床上坐起。

    “没生怎么就知道是女儿?”刘景浩嘴上应承着,脑子里全是尧青喘兮兮的样子。

    邹志辉坐过去了一些,一边扒拉着毯子,一边小声说:“找人查过,是女孩儿。我就喜欢女儿,女孩多可爱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臭美吧你。”男人搡了他一下,想了几秒,言归正传道:“那得提前说好了,要真生了,必须认我做干爹。”

    “那干爹打算给你干女儿包多少红包?”男人伸出一只手,一脸哀求地看着他,佯哭丧道:“可以预支一点儿给她可怜的亲爹吗?你嫂子现在连抽烟钱都要克扣了。”

    “滚!”男人嬉笑着踹了他一脚,邹志辉哈哈两声,箭步逃出了门。

    男人下床将房门锁上,重新躺回到床上。

    身旁的手机纹丝不动,显然尧青还没回复自己的那句“好梦呐宝”。

    他点开朋友圈,自尧桂玉生病之后,尧青便再也没更新过任何社交动态。

    刘景浩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他以前的自拍,越看越觉得不对劲。

    他的每一张露脸照下面,几乎都跟着同一个头像的点赞。

    是王龙。

    刘景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王龙的,直到点开他的朋友圈封面,霎时懂了。

    王龙的朋友圈背景是长阳的官徽,许是在某个行业群里曾有过交集——刘景浩惯爱在各种公司社群里灌水。

    照片上的男孩,身穿二道岗制服,笑容明朗,身姿挺拔,很难不使人多看几眼。

    丑死了。

    哪里好看?

    根本连自己的脚指头都比不上。

    男人皱了皱眉,果断退出界面,将拇指下拉到“删除”选项。

    可当确认页弹跳出来时,他又犹豫了。

    不,不要删除……

    他要直接拉黑!

    擢完里“眼不见为净”的人,刘景浩又重新清理了一遍僵尸好友。

    等清理完,已到了凌晨两点半。

    他举着手机,盯着尧青的照片看了一会儿,刘景浩心思多,两人的聊天背景从北京回来后就变成了他为尧青拍的某张约会照。

    男人坐在暖黄色的灯光里,身前摆放着鹅肝与酒。

    他只露出半张侧脸,拖腮望远方,像极一帧画。

    怪美丽的。

    刘景浩痴痴一笑,拿纸擦了擦屏幕,哪怕那屏幕本就干净得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威士忌悄悄顶了门进来,一骨碌儿爬上床,蜷进了男人的臂窝里。

    他要有威士忌一半黏人就好了,不必事事艰辛。

    男人摸了摸狗头,抱紧狗身,温温入梦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先生们,女士们下午好,您所乘坐的中国长阳航空公司ul5369,由荆川飞往杭州的航班,将在20分钟后着陆。请确认您的安全带是否扣紧,及时关闭夜读灯,并配合舱乘务进行常规安全检查。飞机将在20分钟后降落于杭州萧山国际机场,请各位乘系好安全带,做好下机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goodafternoon,diesandgentlen.weletotheul5369flightofchinachangyangairlinestohangzhou……pleasefastenyourseatbeltsandpreparefordisearkation.”

    骚动的747舱内,广播声直贯云霄。

    尧青放下麦克风,瞅了眼休息座,一群舱空乘在那儿闲聊新做的美甲。

    “检做了吗?”尧青问领头的头舱乘务,对面忙面带愧色地摇了摇头,一副怕被责备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那我去吧。”尧青抄起旁边的托盘,微微一笑,“你们聊,不碍事的。”

    临近下机,无论头舱还是经济舱,乘们都忙着交头接耳。

    尧青例行公事地从头到尾走了一遍,又从尾走到头,一个回合下来,倒也没什么情况。

    不想在回休息区时,不知是震感太强,还是没吃早饭的缘故,男人喉咙底一阵反胃。

    洗手间已按规定关闭使用,尧青强捂住嘴,努力咽下上涌的酸水。

    旁边高露洁察觉到不对劲,正要发问,只听“呕”地一声,残渣剩饭连带着一股尖利的异味,在舱中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“我靠,什么啊?好臭啊......”

    “什么鬼?”

    “唔......有人吐了.......”

    头舱异声四起。

    尧青半捂住往外喷溅的呕吐物,幸而手脚快,在意识到要吐前拽到个空纸袋,大部分脏物全吐在了纸袋里。

    只是仍免不了有一小部分溅在制服衬衫上,乌糟糟一片,顺着缝线一路下滴,怎么擦也擦不掉。

    还有一丝丝残渣混着口水,渗出指缝,凝挂在手上,像极倒悬的冰锥。

    狼狈中透着一股严寒,男人顾不得形象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众人齐刷刷看向尧青,只见他满脸涨红,着魔般地飞快清理着秽物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他恨不得就此打开机舱门,就这么跳下去,哪怕摔得粉身碎骨,也好过这样将不堪公之于众。

    可惜现在自己正处数千米的高空上,飞机上并非只有他自己,此刻离他的家相距一万两千多公里,而他在最崇拜最尊敬自己的属下面前弯腰呕吐,颜面扫尽。

    哦那个尧青好恶心啊,当这么多人的面吐东西,味道还那么难闻。

    原来帅哥也会散发这么恶人的臭味啊,溜了溜了。

    虽然明白你我皆凡人,但好歹也是乘务长,一点形象也没有,你们看到了吗?他吐得衣服上到处都是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无数声音在男人耳边重复,尧青拎着纸袋,跌跌撞撞地爬回到休息位一角,细细颤抖着。

    飞机的轰鸣声听得他心中阴影炽盛,无数藤蔓抽出倒刺,抽打在他胸口,勒出一道道血痕。

    他松了松领带,依旧觉得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那些声音越来越远,他像被抛进水穴里,耳边满是涟漪的激荡声。

    与那难以形容的水溺之苦。

    他瞪大眼睛,感受身体一点点下沉。

    沉下去,他摇头,沉下去,他哭喊。

    沉下去!他大声呼救。

    淹死他!淹死他!

    岸边无数人在摇旗呐喊。

    男人绝望地扼住自己的喉,脸上淌满冷汗。

    高声呼喝的助威声里,他看见一张男人的脸。

    是他.......

    男人奋力疾呼。

    那人一跃而下,如游龙般潜到身边,将自己抱住。

    两人在水中相拥,徐徐沉没,眼前景色一点一点灰暗下来......

    “扑通”一声,众空乘惊骇,闻声来看。

    只见逼仄过道上,散落着一地被打翻的茶水与果盘。

    男人斜躺在过道上,面色煞白,如同一具死尸。

    有空姐大叫,“快!快传地面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尧青出事的消息一传开,长阳的内网群里立刻炸开了锅。

    好在当天夜里就出了正式通告——当事人尧青(工号9937)系先天性贫血所致,缺乏休养,目前已暂无大碍。

    尧青躺在基地的医护室里,被喂了几副凝血补剂,神智渐渐清明。

    他睁眼时见到的第一个人,就是王龙。

    “师哥……”男孩依依上前,默默然握住他的手,眼中满是焦灼,“你终于醒了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尧青晃了晃头,将手抽回,看了眼医护室里的人,除了王龙,还有高露洁与其他空乘们也陪在旁边。

    同机组的基本都来了,唯独那个人不在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也对,这个点,他该在上海。

    尧青目光一黯,叹了口气,将才冒出的一点儿光给悄悄掩去了。

    “幸好我跟师哥就隔着一个班次,一下机就看到师哥出事的消息,赶紧赶来了。”

    王龙盯着男人的手看了许久,那只表,他从前在刘景浩手上见过,如今在尧青手上,日日不离身,晃得他刺眼。

    尧青朝大伙微笑道:“让你们担心啦,没什么事,只是最近太累了。”

    高露洁心直口快道:“师父最近总飞大夜,回去还要照顾阿姨,一时没绷住也能理解。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一一附和。

    王龙顺着众人态度,徐徐开口:“不如师哥还是去我那儿住吧,我听高露洁说,这些天你跟阿姨还有护工挤在一起,夜里睡都睡不好,我那儿有半套闲置公寓,宽敞,也干净,借给师哥住也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尧青本想谢谢他的好意,可一听到“借”字,顿时察觉出几分怜悯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凛凛道:“谢谢你,你别可怜我,我不需要施舍。”

    周围人面面相觑一眼。

    王龙仍不死心:“这怎么能叫施舍?我是关心师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尧青难得挤出一丝愠色,往日里的他春风和蔼得紧,不想发起火来也是这样的不怒自威,使人心生敬畏。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王龙压下溜到嘴边的话,看着男人一脸坚定神色,扭头不再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师父没事就好。”高露洁凑上前来,温声关切:“地控局的人刚打电话来了解了下具体情况,上面的意思是,想让师父停飞一段时间,等调养好了,再上机接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尧青抿了抿干瘪的唇,这个结果,他一点儿也不意外。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,你在机上晕倒,都把我们吓个半死。”高露洁堪堪挤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,递给他一杯温水,“好在离降落点近,一下机就呼到了医护,所幸没有大碍。”

    尧青捧着水杯,勉强笑笑:“谢谢......真的很感谢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他一听到你出事......”高露洁看准身边没了其他人,王龙站在门口和其余同事讲话,特意压低嗓门,凑近说,“听说立马开车,从上海来了杭州。估计一会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杭州?”尧青后知后觉地推开窗,目光向外投去。

    萧山机场的t2航站楼如一座永不凋零的塔,斜插在夕阳中,散发着千仞佛光。

    高露洁说:“师父糊涂了,都忘了自己在哪儿了。”

    尧青拽紧羊绒外套,眉头微蹙。

    停飞的处理后果在他意料之中,只是......一想到这这个月又少了一大笔绩效,男人心中难免不甘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病床床头的铁把手,是冷的。

    和杭州的坏天气一样,漫无边际的萧索。

    候鸟列队飞行,掠过上空。

    而男人抚窗自叹,他明白,

    凛冬将至了。